荼蜥

赵贤秀在因为经过混乱打斗而变得更加破烂的韩宰浩的秘密小屋里呆了很久很久,手中的打火机闪了又灭,他盯着摇曳的火花,最终熄掉了想把这里烧毁的念头。直到地平线终于泛白,麻雀开始鸣叫,他才慢悠悠开始逃亡。

他偷了韩宰浩的车。鲜红色太过刺眼,于是他自作主张的胡乱漆成斑驳黑色,好像是在故作无所谓的悼念。他将充满新生的车看了又看,最后在车门上狠狠的踢了一脚,车门被踹凹了一块,他却蜷着身子开始不停颤抖。

赵贤秀开始吸韩宰浩常抽的香烟,呛鼻的烟味绕在他的四周,渗入他的肌肤里妄图让他窒息,他不会抽烟,所以经常被烟味呛到喉咙。赵贤秀觉得自己是讨厌烟味的,这让他想起韩宰浩总是突然从背后奔出冲着他脸上吹一大口烟,不管自己怎么骂或打都笑着看自己。像在调戏小情人。于是他任由灰色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在夏日的潮凉风里融化。

那个人喜欢低头大声的笑,虽然平常笑起来就很奇怪,但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赵贤秀想起他们第一次做爱后,韩宰浩依旧把烟深吸一口喷在自己脸上,看着自己因为不适而生气,那人突然憨笑起来,丢掉了往日的霸气,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赵贤秀胸前,像一个安睡在母亲怀里的婴儿一样,环抱他,拥吻他,继续占有他。那是韩宰浩初次在赵贤秀面前卸下一切。后来韩宰浩也说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甜到齁腻的情话,但那时赵贤秀真的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和他一起坠入深渊。

也许是烟落了下来,刺到了赵贤秀眼中,他皱眉,幻象里韩宰浩的笑眼逐渐变得模糊,他的脸上似乎被一片朦胧白雾遮盖,再散开时,是韩宰浩滴着血的双眼正瞪着自己,没有愤恨没有怨气,最后连唯一的影像都消散了,被埋在了心海像灰尘一样蒙落。

赵贤秀最近总是盯着自己的手心发呆,即使再也想不起那个人的五官,肌肤发烫的温度还存留在手掌上,从中心蔓延到五指,韩宰浩是枯萎凋谢的玫瑰,却刺的自己发痛。于是他将枪口抵在自己的太阳穴,玩起了老旧的俄罗斯轮盘赌。结果他该死的运气一直很好,就连狠心毙下的第六发子弹都因为枪被淋湿而卡在枪管里。

他干脆扔掉了枪,任由暴雨将他侵蚀,雨带着他声嘶力竭的呐喊陷入地底,他的皮鞋被浸湿开胶,没有人能救他,但他捡回了玫瑰。

韩宰浩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去做出承诺的,赵贤秀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只是感觉到刺耳的笑声依旧充满在自己耳道里,然后潜入神经流进血液,最后在心脏爆炸,将赵贤秀彻底杀死。

他恨韩宰浩。
他爱着韩宰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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